悠悠芳草碧，脉脉百花香，低空飞燕子，水暖睡鸳鸯。

 

　　每到盛夏时节，东坑镇金鸡沙村野旷天低、阡陌相通、碧水东流、良田万顷。你难以想象这是陕北的一个普通村落，更不会想到从这里走出一位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荣获拉奥博士奖的治沙英雄牛玉琴，当地人亲切地称呼她为“老牛”或牛大姐。

 

　　东坑镇金鸡沙村位于毛乌素沙漠南缘。70年代，这里还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荒芜恐怖的漫漫黄沙地。每年冬春季节，风沙像魔鬼一样推动着沙丘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南进逼，一颗颗萌动的种子和破土而出的嫩芽常常被风沙扼杀于苗床之中，无缘走进梦幻的春天，农民有时需要反复播种才能收获微薄的希望。沙进人退的局面愈演愈烈，金鸡沙人民苦于沙害，万般无奈、绝地反击，勇敢地拉开了与沙魔共舞的大幕。

 

　　老牛是金鸡沙人民的杰出代表，她以无悔的青春、满腔的热血、不懈的追求和顽强的毅力投身于毛乌素沙漠治理，用心血和汗水变沙海为绿洲，演绎了一个个战天斗地、感人至深的治沙故事，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无数的荣誉，铸就了一座不朽的丰碑。

 

　　老牛成为劳模后，每天应接不暇，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在不停的迎来送往中也略显疲惫。我作为驻村干部，处理完镇政府安排的工作之后，常常过来给老牛帮个忙、搭把手、唠唠家常，大多时间都夹杂在参观的人流中一遍遍观摩那数不清的奖杯、奖章，随后去一个叫一棵树的地方实地感受治沙成果，用心聆听老牛深情讲述她的治沙故事。老牛总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满怀深情、如数家珍、爱怜般地介绍着每棵树木、每柱花草、每寸土地，灿烂的笑脸就像林海中绽放的花儿一样，参观的人每每被她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

 

　　大多数参观的人们还是钦佩老牛持之以恒、水滴石穿的治沙精神，仰慕老牛辉煌的治沙业绩。我也许是去她家的次数多了，除了治沙之外，从老牛点点滴滴看似平凡而又伟大的事迹中平添了对她高尚人格的敬仰。

 

　　老牛的丈夫张家旺早年去世，丢下了三个年幼的孩子和智力不全的婆婆，她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击垮，而是勇敢地挑起家庭的重担，既当妈又当爹，含辛茹苦地抚养着年幼的孩子，她把失去丈夫的悲痛和对丈夫的思念转化为治理黄沙的动力和勇气。老牛视“傻婆婆”为亲生母亲，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还要时刻提防她外出闯祸，老牛也成为婆婆眼中最亲密的人。婆婆总像淘气的孩子一样依偎在老牛身边，老牛就给婆婆扎个小辫儿，带朵小花儿。婆婆时不时地过来要支烟，笑眯眯地坐在炕头吞云吐雾，有时还会要点零花钱去买方便面。老牛从不厌烦，总是乐呵呵地满足婆婆的所有要求，她也成为十里八乡尊老爱幼的楷模。

 

　　有一次我去老牛家，一走进她家的院子，发现她满面尘土、两手泥巴，坐在墙角吃力地用砖头修砌着羊子圈舍，我十分诧异，一个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怎么能干这种粗活?我说：“老牛啊，您都是劳模了，获过那么多荣誉了，还要亲自干这活儿啊？”只见她笑呵呵地说：“荣誉又不能当饭吃啊！”朴实的话语如微风拂面，雨润心田。是的，权力是人民给的，她惦记的永远是人民，荣誉是国家给的，她牵挂的永远是国家，她淳朴得就像林海中无意与繁华争奇斗艳的一棵棵树木。

 

　　东坑镇是陕北名镇，全镇有20万亩水浇地。蓬勃发展的蔬菜产业给老百姓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益，但交通不便严重制约着区域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特别是307国道过境段、链接高速出口道路十分狭窄且崎岖不平，国道两侧逢雨即成“水泥路”，天晴秒变“洋灰路”。每到秋雨绵绵的季节，因为道路泥泞拥堵，大量农产品不能及时流入市场而霉烂在田间地头，给一些种植大户带来了惨重的损失。

 

　　老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多方争取资金，拓宽、改造路面，配套实施亮化、美化工程，彻底打通了高速路出口最后几公里的问题，各地商贾云集、订单纷飞，农户、基地、市场有效对接，种养加一体化，产供销一条龙，优质农产品畅销各地，农民沉浸在增产增收的喜悦之中。

 

　　但是，有人开始说：“老牛真傻，自己的日子过得都很拮据，为啥不给自己争取点资金？何苦整天给镇政府帮闲忙！”可老牛就是老牛，她以特有的嘿嘿一笑，让一切闲言碎语都凌乱成灰。

 

　　金鸡沙村有肥沃的土地资源，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蔬菜种植规模的扩大和棚栽产业的发展，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资源，但全村灌溉用的深井大多开凿于八九十年代，整体水位下降使得水泵多已悬空，再加之线路老化，变压器负荷太重，农业用水十分短缺，村里出现抢水抢电现象，村民之间用水、用电矛盾激化。

 

　　看到干旱缺水卷曲的庄稼叶和因为用水而剑拔弩张的村民，老牛心急如焚，她多方奔走，积极争取水利项目资金，为金鸡沙村打井配套30多眼深井，彻底解决了全村的农业用水问题，为农民致富增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看着喷涌而出的井水和舒展的庄稼叶，老牛的心里也乐开了花。

 

　　这就是老牛，一个全国人大代表，一个全国劳动模范，一个中国伟大女性身上所特有的这种贤惠善良的传统美德，朴实无华的优秀品质，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一心为民的务实情怀。这种高尚的人格魅力成为激励当地广大群众奋斗不止、砥砺前行的强大精神动力。

 

　　如果你来陕北，我乐意陪你一起看老牛，去当年剧组拍摄《一棵树》的地方追溯时光，回望当年一棵树木，如今变成一片林海，郁郁葱葱、顽强生长，扎根在苦难中，成长在信仰里！（文/蒋仪洁）

 

　　（作者系国家林业和草原局驻西安森林资源监督专员办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