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在这里,以百年诗歌为题,回望评点中国新诗走过的一百个年头。我们在纪念这种我们已拥有百年的文学形式的同时,不应忘记或者说应当警醒的是,此时,中国新诗也正来到了一个关于立场、方向、情怀、传播的临界点、思考点。同时,我们所面临的另一个不容回避的诗歌问题就是,当代新诗如何将中国千年诗歌与西方现代诗歌融合交汇,继承、创新、坚持、拓展。基于此,我做如下发言,有不对之处请各位诗界大家、青年才俊批评指正。
当代的诗歌现状。长期以来,我对中国新诗的发展一直保持谨慎乐观的态度,换言之,就是在我的诗歌阅历和有限的诗歌阅读中,诗歌复苏有目共睹,诗坛蓬勃如春天之树。特别是近年来,随着技术进步和传播手段更新,特别是有了微信等自媒体以后,中国诗歌的创作与阅读,可以说有了广泛的、广义的、全新的重构与传播,甚至可以说,当下是有诗以来,诗歌写作与阅读最民间、最大众、最广义的一个时代。
有诗以来,诗歌作为一种高雅的文学艺术形式,从来都是属于上层阶级和贵族式的,可以说诗歌创作是掌握在知识分子的手中,但是,诗歌又有他民间、民众的本质属性。以我们的诗歌圣经《诗经》为例,《风》《雅》《颂》三百篇,《雅》《颂》都是知识分子与贵族自娱自乐、歌功颂德之作,现在我们在坐的有几位能背出它们的几篇,而恰恰是来自于民间的《风》却传唱千年,成为我们每一个人敬畏的星空。
如果说,对中国当下诗歌是喜中有忧的话,这就是喜,而更多的时候,引发我思考的却是那个忧。我忧的是什么呢?是那些充斥着各级报刊、自媒体、微信朋友圈,那些毫无诗境、诗意、诗况、诗味、诗感,庸俗无聊、寡淡无趣的口水诗,散文化分行诗和超魔幻的所谓写给未来人看的探索诗,仍然在诗歌“市场”上和大众传播中有着程度不同的存在和衍生。
诗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吟唱。真正的诗歌一定要说出人间之美、人性之善、人世之痛、人生之苦、人心之暖、人类之爱,说出人生不能说出的黑与白。诗歌应该关注人民的生存状态,人民的生存状态就是我们诗歌的诗向所指、诗维所在,要替人类、替社会发出那一声呐喊,唱出那一声呻吟,说出那一刻的存在。
诗歌,有着与生俱来的传播功能,所以,它就给我们诗人提出了一个重大命题,那就是对读者审美情趣和审美价值、审美评判的引领。那么,用现代的话来讲,诗歌作为一种高雅的、高贵的精神文化产品,如何既能对标市场、对接读者,又要引领市场、引领读者。这就需要诗人也同样需要一种与生俱来的文化自觉和诗歌自觉,当然我们也期盼诗学评论家、诗歌批评家和文化管理者们的积极参与和引领。
我所认为的诗歌的立场。诗歌是有人民性的。诗人作为社会生活中的一员,要有人民立场、人民观点、人民思维,知人民冷暖、懂人民心思。我以为,在这里人民就是读者,诗人心中必须有读者。一个民族、一个时代,需要属于这个时代的良心与诗意重建,这就是我认为的当代诗歌的立场。
现在,诗坛热闹非凡,却出现了两极化的分级,也就是我上面讲的,一种是缺乏诗意的口水诗,一种是让人读不懂的魔幻诗,我个人认为诗歌作为这个社会的良心,一定要让读者读得懂,读懂总比读不懂好。回望诗歌史,凡是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他一定是广大群众、广大读者读得懂的诗,凡是大众耳熟能详的诗歌名篇都是以读得懂为前提的诗歌经典。那些孤芳自赏的、哼哼唧唧的、装神弄鬼不知所云的诗,那些脱离读者、脱离群众、顾影自怜、自话自说、意境游走、意向迷离的诗,不仅让诗人的创作与立场进入了误区,也会把读者和这个重又复苏的阅读世界带入误区。所以,作为中国当代诗人,我们有义务、有责任,维护中国新诗这一繁荣兴旺态势,千万不要辜负了广大民众广大读者,阅读诗歌、朗诵诗歌、传播诗歌的热望,千万不要以自己不可接近的作品和姿态再一次让读者远离诗歌,这是当代中国诗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诗歌的方向与功能。诗歌作为文学圣殿里的皇冠,皇冠上的明珠,崇高与神圣自不待言,但它毕竟是文学部落中的一个品种。毫无异议,它也具有娱乐、审美、传播、教化、批判等文学对社会的应有功能。我以为,诗歌的审美与教化功能,是诸多功能中的不可忽视的功能,现实中的一些诗歌,往往只重通感,不碰现实,只重“上天”,不重“落地”,往往只有“我”,而没有“我们”。试想一下,没有“我们”的“我”,”这种“我”的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千百年来,诗歌以灵性之光浇灌着我们的精神,滋养着我们的灵魂,点燃着我们的理想,呐喊着我们的忧愁,这样一种滋润,一种抚慰,一种点燃,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民族最重要的文化符号与密码,这就是诗歌的力量。
当然,作为诗歌的作者,或者诗歌的读者,我们都不能强加给诗歌更多的功能和重任。但作为诗人,我们不能寄望诗歌于我们个体的、庸俗的功名与利禄,诗人就是那个写出了诗歌,而又安静地坐在书桌旁的人。让诗歌的归诗歌,诗人的归诗人,这样我们在新诗百年的今天,以诗歌的名义聚在这里,我们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清流,而这股清流,正是当下诗坛,正是中国诗歌,走到今天最可宝贵的。让我们为这股清流赞美并喝彩!